全媒體記者 趙新春 楊曉倫 于潞
成語棟梁之才出自于劉義慶《世說新語·賞譽》,說“庾子嵩目和嶠,森森如千丈松,雖磊砢有節(jié)目,施之大廈,有棟梁之用。”庾子嵩就是西晉時期名士、清談家,潁川鄢陵(今河南省鄢陵縣)人庾顗。他說和嶠就像枝葉茂密的千丈大松,雖然樹枝干上有木疙瘩,但用于建造高樓大廈,可是個棟梁之材。“棟梁之才”本義是能做房屋大梁的木材,后來被用作比喻能擔當國家重任的人才。
和嶠,字長輿,是三國、西晉汝南郡西平人,今天西平縣人。祖父和洽曹魏封安城鄉(xiāng)侯,謚簡,去世后爵位由他長子和離(一作禽)繼承。次子和逌(一作適)就是和嶠的父親,才思敏捷且豁達濟世,曾任曹魏吏部尚書,封上蔡伯。和嶠的舅舅是曹魏宗室,著名玄學家、文學家夏侯玄。出生在這樣的家庭,加上他自愛上進,為人雅重,少有風格,年紀輕輕就盛名于世,朝野稱他“能正風俗,理人倫”,可以移風易俗,調教人心。和逌去世后,和嶠襲父爵上蔡伯,起家太子舍人,為司馬炎的傻兒子、太子司馬衷的屬官,累遷潁川太守。和嶠為政清簡,甚得百姓歡心。加上賈充屢次向司馬炎推薦,和嶠被調入朝中,為給事黃門侍郎,遷中書令。和嶠是中書令,荀勖是中書監(jiān),按照慣例,兩人入朝是要同乘一輛車的。但荀勖喜歡阿諛奉承,有佞媚的名聲,和嶠很看不起他。乘車車,他都高坐車中不讓座,荀勖只好改坐別人的車子。因為兩位都是朝廷寵臣,實在沒辦法,朝廷從此改行中書監(jiān)和中書令各坐一輛車?!段倪x》任彥升《王文憲集序》中“長輿追專車之恨,公曾甘鳳池之失”,唐朝李瀚《蒙求》說的“管寧割席,和嶠專車”的典故都是這件事。
荀勖,字公曾,是潁川潁陰(今屬河南許昌),集文學、繪畫、音樂等諸多才華于一身,是一個奇人。他善于理政,久居中央要職,也干了不少利國利民的的事,《晉書·荀勖等傳論》稱他能“刊姬公(周公)之舊典,采蕭相(蕭何)之遺法”。但他阿諛奉承,交結佞臣,一直讓任愷、庾純、和嶠等一幫正直官員看不慣。尤其是為個人私利,將性格嫉妒,相貌丑陋,膚色黑,個子小的賈南風說成是賢慧絕美的行為,令朝中正直的官員所不齒,被譏為佞媚之徒。因為處世作風不一樣,雖然同朝為官,都是晉武帝司馬炎信任的人,和嶠與荀勖并不對付。和嶠在太子府干過,知道太子司馬衷智力有限,曾委婉地對司馬炎說:“皇太子有淳古之風,而季世多偽,恐不了陛下家事。”說太子淳樸,有古人的風度。但如今的世道偽詐復雜,恐怕太子連陛下的家事都對付不了,隱晦地告訴司馬炎太子難堪大任。兒子啥樣,老爹自然清楚,司馬炎只好沉默不語。
一天,和嶠與荀顗、荀勖一起侍坐,晉武帝告訴他們:近日太子來朝見,我見他稍有長進。您們可以一起去拜訪他,談論一些事考驗考驗他,看是不是真的這樣。與荀顗、荀勖異口同聲稱贊太子“明識弘雅,誠如明詔”,確實像皇上您說的那樣的阿諛奉承不同,和嶠淡淡回到:“圣質如初耳!”太子還是原先那樣。在這件事上,司馬炎知道和嶠是忠心,從此就不再在他面前說太子的事兒了。司馬衷繼位以后,任命和嶠為太子少傅,兼散騎常侍、光祿大夫,負責教導太子司馬遒。這天他跟隨太子朝見西宮,此時皇后賈南風掌握朝政,春風得意,故意讓晉惠帝拿和嶠曾說他應付不了家事這件事兒刁難。和嶠不亢不卑回答:“我往日事奉先帝,確實說過這樣的話。話沒有說中,是國家的福氣。”不過,和嶠還算幸運,二年后病死了。卒贈金紫光祿大夫,加金章紫綬,本位如前,策謚曰簡。沒有看到“八王之亂”,也免遭了賈南風的毒手。
與他祖父和洽“為官清貧儉約,以至賣四宅以自給”不同,和嶠喜歡金錢,家產豐富,擬于王者,又非常吝嗇?!妒勒f新語·術解》篇注引《語林》的說法,說杜預稱“王武子(王濟)有馬癖,和長輿(和嶠)有錢癖。”為世人所譏諷。除了錢癖,與和嶠有關的典故還有“和嶠生孝”,出自《世說新語·德行》篇,用來指孝子丁憂,哀不滅性。說王戎與和嶠同遭到父母大喪,平日里,兩人又都以孝順著稱。守喪期間,王戎哀慟過度,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;和嶠嚴守禮法守孝,只在吊唁的人來了才哭泣不已。司馬炎擔心和嶠,向大臣劉毅問及此事。劉毅就說:“和嶠雖備禮,神氣不損;王戎雖不備禮而哀毀骨立。臣以和嶠生孝,王戎死孝。”這件事劉峻在《世說新語》注中引用《晉陽秋》也有談及,說王戎守孝期間不拘禮制,飲酒食肉,或觀棋奕,而容貌毀悴,杖而后起。和嶠以禮法自持,處大憂,量米而食,但在憔悴哀毀上比不上王戎。關于和嶠,后世對他評價頗高,如王導說“長輿嵯蘗”,與安城人周顗相比就像高山屹立。虞預《晉書》說和“嶠厚自封植,嶷然不群”,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。唐太宗稱贊“和嶠預識惠帝不勝重任,力主易儲,非古所謂社稷之臣而何?”
和嶠性格吝嗇,對親人刻薄小氣,比如輕侮弟弟,諸弟吃他李子要“計核責錢”。但從《世說新語》記載的他內弟王濟砍掉他家李子樹的內容看,和嶠雖然無奈,也不失仁厚?!妒勒f新語·儉嗇》說和嶠家有一棵品種很好的李子樹。內弟王濟向他求取,和嶠只給了他幾十顆。加上聽說他諸弟吃李還要“計核責錢”,王濟就趁和嶠上朝值班,領著一幫年輕人拿著斧子去了和嶠的院子,飽餐李子后,還把樹給砍了,還挑釁地給和嶠送去了一車樹枝,問他這和你的李子樹相比怎么樣?不過,和嶠接到樹枝,也只是笑笑,并沒有生氣。
與和嶠有關的成語還有一木難支,出自《世說新語•任誕》,說和嶠的好朋友任愷被賈充排擠失勢,就放浪形骸,不再嚴格地約束自己。有人對和嶠說:“你為什么坐視元裒(任愷字元裒)頹敗而不救他呢?”和嶠就說:“元裒如北夏門,拉攞自欲壞,非一木所能支。”任愷現(xiàn)在就像洛陽的北夏門一樣,斷裂后就會毀壞,不是一根木頭能支撐得住的了。后來人們便用“一木難支”比喻一個人的力量有限,難以支撐大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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